鹹菜不僅是鹹菜,也是一段久遠的光陰,一段難忘深切的記憶,更是我們清貧單調卻難忘的童年。
我生長在東北沈陽,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還沒有大棚蔬菜,更沒有空運鮮果,在萬物凋零的冬天,完全看不到青菜的身影。在漫長歲月裏,我們的餐桌上,就只有從秋天儲存下來的白菜、蘿卜和土豆,偶爾有點豆制品已經是改善生活,雞鴨魚肉想都不敢想。於是鹹菜,便是普通百姓的日常。一個窩頭,一碗白粥,一碟鹹菜,就是長達半年的冬天的早餐,日復一日陪伴我們一年又一年,走過整個童年。
榨菜是很稀罕的鹹菜,能用葷油炒一下,簡直就是難得的美味佳餚,便是白粥,我也能一口氣喫下兩大碗。
那時候,我最愛喫的是朝鮮鹹菜。我家的鄰居是朝鮮族,每年冬天,他們總會在第一壇辣白菜醃成後送我們一盤,剛剛出壇的辣白菜,色彩亮麗,鮮香可口,實在比我們的“芋根頭”強太多了。媽媽也人家學過,但不知爲什么,始終也做不成那樣好喫的辣白菜。
沈陽的冬天悠長沉重,鹹菜的光陰也格外枯燥漫長。
這些鹹菜,雖然並不好喫,更沒什么營養,卻也因陪伴了這么多年,它的味道不知不覺已經浸入我的血脈肌膚,滋養着我的身心,竟是始終離不开,成爲一生不舍的眷戀。
偶爾喫飯時才發現,家裏的鹹菜沒了,頓感鬱悶。又不愿再下樓买,百般無奈之下,便會切一段大蔥蘸醬,聊且下飯。
一方水土一方人,尋常鹹菜亦養心。鹹菜是窮人的美食,是普通人的生活歲月,更是我們這些中年人的童年與記憶。曾經的苦樂歡喜都熔鑄在一粥一菜中,當時只道是尋常,卻在不知不覺間,成就了我們的性格底色和氣質基因,以及生命的某些密碼,深刻影響着我們的生活與歲月,時常想不起來,卻始終悠遠綿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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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我終於實現了喫鹹菜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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