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國學趣談欄目又跟大家見面啦。
說起茶,七俗(柴米油鹽醬醋茶)七雅(琴棋書畫詩酒茶)之中只有它雅俗共賞,列爲國飲。
而論起茶道的形成,則有一個人永遠是繞不开的。他就是茶聖陸羽。
本期我們就來翻翻陸羽的茶聖養成日記。
/此身緣起是浮屠
老實說,我不記得自己是怎么來到這個世上的,畢竟師傅智積禪師發現我時,我已經被親生父母遺棄在復州竟陵(今湖北天門市)西塔寺(龍蓋寺)西郊的小石橋下。
師傅說那時正值初秋,天氣卻已有些寒意。他漫步此間,聽聞橋下群雁哀鳴之聲,悽涼催淚,便循聲走進河邊的蘆葦深處。只見一群大雁展开羽翼,覆蓋着一個被凍得渾身紫紅的我。
師傅見狀,惻隱之心大動,帶我回到寺廟,悉心照顧,我才總算是活了下來。
阿彌陀佛,我生來便是無父無母之人,自然無姓無名,回到寺院後,師傅以《易經》佔卜,得卦辭:
“鴻漸於陸,其羽可用爲儀,吉。”
其意爲鴻雁飛於天上,四方皆是通途,兩羽翩翩而動,動作整齊有序,可供效法,爲吉兆。
我於是有了名字,叫陸鴻漸。從此,便在黃卷青燈、鐘聲梵音中學文識字,習誦佛經,自那以後,我又被師傅賜下法號,名爲法海。
不過,我有預感,這並不是我的歸宿。
/身在佛門心在儒
“法海,法海,醒醒,該去掃地了!”
還處在夢鄉中的我就這樣被師兄生拉硬拽地托出被窩,开始了新一天的受罰。
清晨,陽光微冷,我看着遠處飛過的秋雁,不由得有些豔羨,你說,九年前的深秋,會不會就是這一批大雁,用自己的羽毛給我遮寒,才撐到師父的到來。
或許,我本該就是它們中的一個,而不是小小年紀就在這龍蓋寺出家爲僧,整日青燈古佛,喫齋念經。
但師傅顯然不這么想,他把我當成衣鉢傳人,法海之意便是佛法如海。
嗯,聽說後世會流傳一個叫白蛇傳的傳說:名爲法海的僧人和兩只美豔蛇妖不得不說的故事?
好吧,但我還是比較喜歡陸羽陸鴻漸這個名字,可惜我最近的日子不太好過,因爲我這次真把師父惹生氣了。
昨天師父又讓我抄經念佛,我一時脾氣上來了,便道:
“釋氏弟子,生無兄弟,死無後嗣,儒家有言曰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出家人安能有孝?羽將授孔聖之文。”
我覺得師父一定是被我刺痛了過往,才失去了得道高僧應有的涵養,氣急敗壞地罰我做苦工。
我可才九歲啊,師父他居然狠得下心!還美其名曰磨練我的佛心,這是對陛下开創的开元盛世精神道德層面的破壞!
我決定了,終有一天,我要逃出寺廟,我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這衆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諸佛,都……各自安好,等我離开佛門,我們各走各的陽關道吧。
阿彌陀佛,趕快幹完活,興許還能多看一會孔聖人。
/一朝戲子入蒼梧
師父居然這么狠,罰了我兩三年了,還關我禁閉,不讓我接觸除佛門之外的書籍,不行,我受不了了,我要逃出去。
要不是癡迷於師父精湛的茶藝,我早就不伺候了。
我於是趁着看門的師兄不注意,半夜摸黑翻出了寺廟的牆,走在黑暗中也感覺敞亮寬廣的大道上,吸一口新鮮的空氣,感覺整個世界都是自由的。
十二年了,我終於屬於自己了。
從今天起,我不叫法海,我姓陸名羽字鴻漸,終有一日,這個名字會響徹千古!
不過現在不是大發豪情的時候,時近中午,我已經跑到沒力氣了,又累又餓,下一步我該怎么辦?
除了手沏茶的本事,我就只會念經誦佛了。
我看到不遠處的戲台班子,決定做一個嘗試。當班頭問我憑什么進班子的時候,我很自豪的說:“憑我長得醜!”
於是,我成爲了一名優伶,飾演醜角。
雖然陛下治世時醜角比青衣還受歡迎,我也很自由,但優伶戲子終究不是什么上三流的高大上職業,能養活我自己,僅此而已。
皆稱皆道皆俗客,允上允下允自瀆,
花臉一揚時人笑,未知斂容幾人哭。
不過,當我以爲自己會在班子呆很久時,老天終於开始憐憫我了?在一次州飲的宴會上,我的演出被時任竟陵太守的李齊物大人欣賞,他贈送詩書,並引薦我到隱居於火門山的鄒夫子門下學習文道。
從一個毫無地位的戲子到成爲大儒弟子,人生際遇,真是奇妙。我一直以來的理想,踏出了打下基礎的第一步。
/亂世人心豈不古
天寶十一年,我十九歲了。陛下的盛世其實已經走向衰落,我聽回山的師兄說,禮部侍郎崔國輔大人被貶到竟陵做司馬,正好我七年學文已有所成,我想要爲茶著書立道,於是我拜別夫子,去會見崔公。
崔公長我四十有六,極好飲茶,而我在智積師父處學的茶藝這些年越加精湛,是以他一直很看重我,不僅與我一同尋山訪水問茶,還給我很多經濟上的支持,在他的引薦下,我結交了這詩文昌盛的年代裏最傑出的一批長安才子。
安史之亂來了,我也決定離开竟陵,去巴山峽川考尋茶事,臨行前,崔公贈我白驢烏牛。
我來到了湖州,在這裏,我結交了一位對我影響深遠的好朋友,詩僧皎然。
身爲奇才謝靈運的十世孫,皎然憑借着一身的才氣早已經聞名天下,更關鍵的是,他極爲認同我要爲茶著書立道的理想,於是我住進了妙喜寺。
我們开始日夜研究茶樹的生長,實踐並創新烹茶的技術,分享對茶的理解和感悟。
我感覺,我的夢想真的要實現了。
/吾爲萬代立茶書
其實我學文的時候未必沒有進入仕途的打算,但大唐門閥橫立,我既是孤兒,又曾出家,還做過優伶,也就這幫喝茶論道的朋友不嫌棄我的出身吧。
“不羨黃金罍,不羨白玉杯;不羨朝入省,不羨暮入台;千羨萬羨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來。”
我於是這般唱道。
好在有茶作爲慰藉,人生在世,總要留下些什么。
逢山便駐馬採茶,遇泉則下鞍品水,目不暇接,口不暇訪,筆不暇錄,終於錦囊滿獲。
上元元年,安史之亂就要過去了,我從棲霞山麓來到苕溪,隱居山間,閉門著述《茶經》。
我漸漸忘懷人世,所有心思都在茶書之上,有人說我是楚狂接輿,或許並沒有說錯,我感覺,這當是我精神層面的升華。
身披紗巾短褐,腳着蘑鞋,獨行野中,深入農家,採茶覓泉,評茶品水,或誦經吟詩,杖擊林木,手弄流水,遲疑徘徊,每每至日黑興盡,方號泣而歸。
自我下山遂志,歷時二十六年,《茶經》問世,共三卷十節七千字。
我之後,茶有道矣。
如今我已經垂垂老矣,時日無多,我有時候想,如果,我當年沒有逃出龍蓋寺,我會是後世傳頌法名的得道高僧么?
法海,茶聖,哈哈,妙妙妙!人生一世,其可怪也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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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當過和尚,演過醜角,考過功名,到頭來,他被茶人奉爲祖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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