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me 外匯投資點評 雙減禁不了家教,補習班進入教培黑市,學費更貴

雙減禁不了家教,補習班進入教培黑市,學費更貴

by admin - 2022-07-27 166 Views

今年夏天,明宇比以前更忙了。和北京的許多孩子一樣,這個12歲的孩子的假期安排充滿了額外的學術培訓:一門英語語言課程、兩門數學培訓課程、一個物理夏令營,以及另外三個輔導中心的課程。

唯一不同的是,今年所有這些課程都是非法的。

中國的“雙減”改革已經滿一年了,如此大規模雙減,初衷是爲了給學生減負,給中國的教育競爭降溫。政府短時間內禁止了「過多的家庭作業」、周末和節假日的學習課程以及各種形式的私人輔導。

政策施行後摧毀了龐大的家教行業——此前估計價值2萬億元(約合3100億美元)——導致教培行業大規模裁員和財務損失。政府希望通過這樣做,可以減輕孩子的壓力,促進社會平等。

但事實並非如此。

《第六聲》(SixthTone)的一項調查發現,禁令之後,中國卻出現了一個大型的教培黑市。其結果是:一個興旺的地下學習中心網絡,服務於富裕、人脈廣泛的家庭的孩子。

明宇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他的父母都在北京的金融行業工作,盡管有禁令,他們還是設法讓他繼續上各種私人課程。他們決心盡一切努力幫助他在首都競爭激烈的教育體系中競爭。

明宇的母親陶說:“如果你想找資源,總有辦法找到。”

           出於隱私考慮,她在接受《第六聲》採訪時使用了化名。

許多其他中國家庭也在做同樣的事情。《第六聲》採訪了北京和上海的十多名家長,他們表示,他們把孩子送到學習班上課,違反了“雙減”規定。

其他人則表示,他們想讓孩子參加私人輔導班,但沒有地下培訓中心的聯系方式。此外,一些家長表示,他們的孩子因此在學業上落後了。

這種黑市的存在有可能嚴重破壞“雙減”政策。但研究中國教育體系的紐約大學(New York University)副教授Hua-Yu Sebastian Cherng說,中國和之前的許多國家一樣,可能很難消除課外補習。

“當你制定一項主要影響中上層家庭的法律時,他們會找到繞過法律的方法,”Cherng說。“這些家庭擁有最多的資源,也最了解如何在中國做事。”


教培業轉向地下

對中國監管部門來說,監管補習禁令已經變成了一場沒完沒了的打地鼠遊戲。在2021年7月宣布“雙減”政策後,官員們下令數千家輔導公司轉型爲非營利組織或停止運營。但許多供應商抵制這項禁令。

在中國,補習班的課程一般只允許非營利組織收取每30分鐘20元的費用,而過去私營企業的收費在100元左右,有時甚至遠高於這個數字。中心只能通過同時向數百名兒童提供在线輔導課程來實現收支平衡。

因此,大量的課外輔導公司在祕密進行課外輔導。2022年第二季度,中國教育部對全國14萬家輔導機構進行了調查。他們發現,有近3000人提供非法補習班。衛生部還關閉了464個中心,這些中心在聲稱關閉業務後仍在運營。

家長對私立學校的需求仍然相對較高,他們經常對學校和資金緊張的非營利組織提供的教育質量感到不滿。《中國青年報》6月份的一項調查顯示,62%的家長表示,學校需要提高標准。

在陶的例子中,逃避禁令是很簡單的:她送明宇和他的兄弟去的大多數教培中心從來沒有關閉過。盡管中國最大的輔導公司——新東方和好未來(TAL)教育——因禁令而被迫大幅縮減業務規模,但許多規模較小的公司卻逃過了監管網。

“我選擇的大多數輔導服務,無論是實體還是網絡,都是小企業,”陶濤說。“它們不太容易被發現。”

陶還通過與其他家長溝通,設法找到了被關閉的教培中心的替代品。現在,她把孩子送到有兩名私人英語家教的班級,兩個中文閱讀和寫作技能輔導中心,以及一個奧數學習班。

“他們從不公开宣傳自己的服務;他們的名聲是通過口耳相傳的。”“據我所知,大多數孩子的課被取消的家長已經找到了新的替代品。”

我的女兒上了更多的課,我花的錢比“雙倍優惠”政策之前更多。——吳曉曉,家長

北京的另一位家長吳曉曉(音譯)也做了同樣的事情。去年,當她女兒的英語輔導中心被關閉時,吳與當地另外兩戶家庭一起尋找解決辦法。他們很快找到了一位外國英語家教,他同意爲他們的孩子組織一對一的私教。

“就像我在黑暗中看到了光明,”吳說。“所有的大型輔導中心都關閉了,我不知道該去哪裏求助。有一件事我不會妥協:我的孩子不應該停止學習,只要她能應付。”

吳住在北京市中心的海澱區,這個地區因激烈的入學競爭而臭名昭著。雖然只有7歲,但她的女兒已經在學習上如履薄命。今年夏天,她參加了兩個英語項目,一個中文課程,和數學課程,以及許多非學術性課程:繪畫,芭蕾,計算機科學和遊泳。

“她上了更多的課,而我花的錢也比‘雙減’政策出台前更多,”吳說。

隱性成本

“雙減”運動的主要目標之一是防止父母在孩子的教育上花費太多的錢。把孩子送到多個輔導中心已經變得如此普遍——而且如此昂貴——這使得許多中國夫婦不想要更多的孩子。

但在某些情況下,這項政策導致像吳老師這樣的家長比以前支付更多的私人課程費用。負擔得起的大衆市場輔導服務——如新東方和其他大公司提供的輔導服務——已經消失,只剩下更小、更昂貴的選擇。

在禁令出台之前,吳每年花2萬元多的錢送女兒去英語輔導中心。現在,她花兩倍的錢去上一對三的私教課。加起來,她女兒的額外學費每個月要花掉家裏1萬元。

對於吳女士和她的丈夫來說,這些費用是可以應付的:他們都是很好的白領工作,他們的年收入加起來超過100萬元。但許多家庭就沒有這么幸運了。北京普通夫婦的收入大約是這個數字的四分之一。

“家教更貴了……現在,即使是普通中產家庭也負擔不起;只有中上階層才能做到,”程教授說。“當制定這些政策時,通常是關於後續的:政府如何執行法律,如何確保它不只是爲精英提供更多優勢。”


家庭輔導更貴了……現在,即使是普通的中產階級家庭也負擔不起;只有中上層階級可以。

                     ——學者Cherng Hua-Yu

雖然吳不擔心課程的費用,但她確實擔心女兒的繁重課程表。她說,在北京,孩子們隨着年齡的增長开始參加更多的私人課程是很常見的。

“我認爲目前我的安排並沒有讓我的女兒處於非常緊張的境地,”吳說。“但我不知道當她取得更高的成績時,額外學習的壓力是否會困擾她。”

但吳覺得自己別無選擇:她知道女兒的很多同學整個夏天都要交額外的學費,她不希望女兒落後。“雙減”政策的目的,正是要解決這種自我強化的社會競爭循環——在中國被稱爲“內卷化”。

“有時候,我也很困惑,爲什么北京和上海的父母要讓孩子做如此瘋狂的准備,”吳說。“但看到整體氛圍是那樣的時候,我覺得我不得不讓我的女兒參加輔導班。我對此很不高興,但我必須這么做。”

3月3日,上海,一名男孩在家專心做作業。 


家長越來越焦慮

與此同時,無法上私人課程的父母往往更加焦慮。範女士是一位住在上海的母親,在禁令出台之前,她曾送女兒參加兩個英語輔導項目和一個數學課。現在,只有一個中心還在運營,而且自從轉變爲非營利組織後,它已經停止提供面對面的課程,只提供預先錄制的在线輔導課程。

“其他的中心在「雙減」後關閉了,沒有給我退款,”範說,出於隱私原因,她只透露了自己的姓氏。“幸運的是,很多課我都沒有預付費,所以我的損失與其他家長相比可以忽略不計。”

直到去年,範主還認爲自己是一個輕松的家長。她說,她不是那種癡迷於孩子教育的母親。但現在,她越來越擔心自己的女兒。這個11歲的女孩從在线課程中學到的東西很少,她的成績开始下滑。

範說:“說實話,我覺得很不安和焦慮,因爲我現在沒有送我的孩子去任何額外的班。”“我現在花在課外補習班上的錢確實少了很多,但我必須花更多的時間自己教她。我不能像輔導中心那樣系統地教她。”

許多家庭試圖讓別人覺得他們的孩子不是在做額外的學習,而是在學校裏輕松地獲得高分。

  ——範氏父母

範非常想爲女兒找一個地下輔導中心,但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由於擔心被關閉,這些非法商家不在任何地方做廣告。範說,她女兒學校的其他家長也不會幫忙。

她說:“我覺得他們的孩子在上輔導班,但家長們只是想保持低調。”“許多家庭試圖讓別人覺得他們的孩子不是在做額外的學習,而是在學校裏輕松地獲得高分。”

這種態度似乎很普遍。一些家長告訴《第六聲》,他們對孩子的私人教師嚴加保密。在某些情況下,這是因爲他們擔心有人會向當局告密。在另一些人看來,這是因爲他們孩子所在學校的競爭太激烈了:他們不希望其他孩子有機會接觸同一個導師。

程還注意到,家長的焦慮情緒有所上升。對他來說,這是“雙減”運動未能完全消除私教的另一個副作用。

“這只會讓中產階級的父母更加緊張,”他說。“在短期內,最精英的中上層家庭已經找到了出路。”

總有新的解決方法

6月下旬,上海的數百名家長聽說該公司將在暑假期間提供奧數培訓後,爭相下載一款名爲學而思(Think Academy)的英語應用程序。

該公司似乎找到了逃避家教禁令的新方法。在一次在线會議上,《學而思》的一名老師告訴家長們,由於這款應用是在海外注冊的,它並不違反中國的規定。這項服務以新幣收費,使用中英文教材。然而,它的教師大多是曾在好未來(TAL)教育工作過的當地人。

《學而思》知道自己在玩一場冒險的遊戲:去年12月,另一家在上海引起轟動的輔導服務公司卻提前結束了。作爲一家非盈利機構,這家店在技術上是合法的,但它的員工都是前好未來(TAL)教育的老師。成千上萬的父母給他們的孩子注冊了——如此之多,以至於應用程序很快就崩潰了。然而,兩天後,當地政府以“造成私教業務正在反彈的誤解”爲由關閉了該公司。

然而,家長們毫不猶豫地支付了《學而思》的高額學費。《學而思》的一位老師說,員工們一度不得不加班到午夜,爲參加該公司12期暑期項目的孩子們注冊,該項目定價660新元(約合人民幣3200元)。


只要進入理想學校的後門仍然存在,競爭就不會停止。-楊氏父親

“沒人想錯過這樣的高端課程,”一位姓楊的母親在接受《第六聲》採訪時表示。“我以爲今年夏天不會有數學課了,但我最終支付了三個奧數項目的費用。”

奧數課程的持續普及是中國在改變社會對教育態度方面面臨挑战的另一個跡象。在上海,法律規定私立學校必須通過抽籤的方式選拔學生。然而,許多家長認爲,學校仍在想方設法挑選出最聰明的學生。

“只要還有進入理想學校的後門存在,競爭就不會停止,”楊說。

上海另一家數學輔導中心,已注冊爲非營利機構,以遵守“雙減”政策,也在暑假期間祕密推出了在线輔導課程。家長通過將學費轉到中國社交應用微信上的一個單獨账戶爲孩子注冊。

“不要要求太多。如果你從你信任的人那裏得到信息,那就花錢买吧。”“搶佔一個學習位置總是比退費更難。”

一名前好未來(TAL)教育老師告訴《第六聲》,在上海的一些家長中,有一種家教服務正悄然卷土重來的感覺。但目前,導師們仍持謹慎態度。

“我們不知道我們能走多遠,”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老師接受《第六聲》採訪時說。“這項政策仍然有效。當局可以隨時加強監管,這可能意味着此類課程的終結。這仍然是一個充滿不確定性的行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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