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聯邦調查局探員上一次來到華爾街75號時,是凌晨3點,他們接到情報,這棟樓裏有人在販賣兒童色情制品。
當特工們走進大樓時,門衛反問道在這棟擁有346個單元的大樓裏,哪位居民可能在販賣兒童色情制品,而這裏的公寓價格可能高達700萬美元。過了一會兒,探員們又來到大廳,離开了大樓。
幾個星期過去了,聯邦調查局的人又回來了。這一次,特工們在華爾街75號並不是因爲兒童色情制品,而是來抓捕一對盜取了119754枚比特幣(BTC)的“雌雄大盜”(Bonnie and Clyde),31歲的希瑟·摩根(Heather Morgan)和她34歲的丈夫伊利亞·利希滕斯坦(Ilya Lichtenstein)。
他們是一對30歲出頭的已婚夫婦,在社交網絡上很活躍,還有一只叫克拉麗莎的孟加拉貓(她有自己的Instagram账戶)。丈夫利希滕斯坦是俄羅斯出生的移民,是一名投資者和兼職的精神魔術師。他的妻子摩根來自美國,是一名企業家、記者和說唱歌手。(備注:希瑟·摩根自稱是“狂歡可汗”(Razzlekhan),伊利亞·利希滕斯坦綽號“荷蘭人”(Dutch))
據幣海財經此前報道,早在2016年,知名加密交易所Bitfinex出現代碼漏洞,被黑客盜取了119754個比特幣,當時價值約7200萬美元。此後,其價值增長了70倍,最高市值達80多億美元,盡管2022年上半年,比特幣價格出現大幅回落,這批比特幣目前市值大約爲25億美元。
比特幣的匿名性
比特幣在2009年誕生,承諾保證金融用戶的匿名性,它宣稱將顛覆全球金融格局,當時沒有人相信這一切將發生。目前,加密貨幣市值最高達成3萬億美元,世界上最大的金融機構,包括大通銀行和英格蘭銀行,都把加密貨幣作爲金融的未來,盡管今年的價值大跌,甚至讓一些真正的信徒懷疑這種預測是否會實現。
加密貨幣的興起也帶來了一個新的犯罪時代,這是我們以前從未見過的。暗網上很快就出現了一些網站,使購买毒品、槍支、謀殺、假文憑、蓖麻毒素、人體器官、炸彈、火箭發射器,甚至是鈾,都可以用比特幣輕松搞定。幾年後,由於這種金融匿名的承諾,一種相對不明顯的犯罪行爲興起,即勒索軟件攻擊,一個公司或個人的計算機系統被劫持,解鎖的唯一方法是通過加密貨幣支付費用。
然後還有其他的犯罪行爲,新一波的黑客通過釣魚、欺騙、rootkit、蠕蟲、隱身和暴力手段竊取各種數字資產。
不僅僅是小小的黑客在攻擊和偷竊加密貨幣,這些資金也被朝鮮和伊朗等無賴國家贊助的犯罪集團竊取,他們的資金被用來購买非法武器,甚至資助ISIS和基地組織等恐怖組織。爲了解決這個問題,硅谷出現了一個新的行業--像TRM實驗室和Chainalysis這樣的公司,它們都參與了Bitfinex的案例--被國際政府、公司和加密貨幣交易所僱用,監測區塊鏈上的每一筆交易,然後使用復雜的人工智能來計算出資金的起點和終點。換句話說,加密貨幣行業早期烏托邦式的保證匿名的承諾,結果只是另一個烏托邦。
如何被警方發現?
在Bitfinex被黑之後的一年裏,聯邦調查局沒有看到被盜比特幣的任何流動。直到2017年初,軟件安全公司注意到,有人通過一個名爲AlphaBay的暗網市場清洗一些被盜的加密貨幣,該市場是世界上最大的芬太尼和海洛因賣家之一。當局看到AlphaBay網站上創建了一個 "商店",然後看着這個商店處理了數百次 "銷售",然後商店被迅速 "關閉",收益被輸送到祕密加密貨幣錢包。這些錢正在使用稱爲 "跳鏈 "和 "剝鏈 "的復雜技術進行洗錢,即把錢切成片狀,然後再拼在一起,以使其不易被識別。幾個月後,當聯邦調查局最終拿下AlphaBay並在泰國逮捕了該網站的創始人(他後來在泰國監獄自殺身亡)時,他們得以查封AlphaBay的服務器,調查人員开始拼湊线索,將他們從Bitfinex的黑客攻擊引向華爾街75號樓。
TRM實驗室的法律和政府事務主管Ari Redbord表示,通常,在這些黑客和勒索軟件案件中,如果我們能找到責任人,我們會追蹤他們,如果他們是來自朝鮮、俄羅斯或伊朗等地的國家支持的黑客,我們也無能爲力,這些國家不會把這些人交給我們。
Bitfinex案件真正令人震驚和不同的是,擁有Bitfinex黑客攻擊的錢包鑰匙的人就在這裏,在曼哈頓市中心的一座大樓裏。
雌雄大盜的另類生活
正如聯邦調查局即將發現的那樣,這將是加密貨幣犯罪世界中最奇怪的案件之一,因爲這個案件第一個线索就在這對夫婦的社交媒體账戶上。
這對擁有50億美元被盜加密貨幣密鑰的夫婦的社交媒體账戶比好萊塢山區的TikTok豪宅還要多。
利希滕斯坦,身高五英尺八英寸(1米72),黑色短發,目光炯炯有神,有柔和的俄羅斯口音,他有一個推特账戶,在那裏他支持關於NFT和加密貨幣的想法,偶爾轉發愛德華-斯諾登。他把自己喬裝成一個生意人,對技術和其他話題有很大的想法,在他的Instagram和Facebook上,他把自己的旅行照片和盯着克拉麗莎(貓)的眼睛的照片放在一起。
摩根比她丈夫矮兩英寸,留着直發,喜歡包包,她在網上的生活似乎比在現實中的生活更多。她在Twitter、TikTok、YouTube和Facebook上有多個账戶,還有一些不同的Instagram,包括她自己的兩個账戶,一個是她說唱歌手的账戶,另一個是Clarissa的账戶,這對夫婦經常用貓咪嬰兒車在外面散步。
他們正在建立一種新的生活,一種聯邦調查局最終指稱的 "從間諜小說中提取的 "生活,同時創建新的身份。
所有這些都使本案更加令人費解。這兩個年輕人肯定不會表現得像他們盜取了幾十億的加密貨幣,因爲他們在網上分享了很多他們的生活,也因爲他們並沒有完全活得像個暴發戶。
利希滕斯坦和摩根確實在花錢,但花錢的方式非常隱蔽。他們一直在購买金幣,總共70枚,價值數萬美元。
然後是旅行,在世界各地,如馬來西亞、香港、埃及、越南、舊金山和洛杉磯等地。他們住在五星級酒店,包括麗池酒店和文華東方酒店。而早在2019年,疫情發生前,他們曾到烏克蘭進行了爲期一個月的旅行,計劃在那裏生活。據聯邦檢察官稱,在這次旅行中,利希滕斯坦和摩根從暗網中購买了許多包裹,並將其送到附近的一家酒店,這些包裹中包含僞造的烏克蘭護照、SIM卡以及祕密銀行账戶的詳細信息。
2021年底,當調查人員對利希滕斯坦和摩根進行監視行動時,這對夫婦登上飛機,飛往西海岸結婚。
婚禮結束後回到紐約,利希滕斯坦似乎對他清洗數十億美元被盜比特幣的計劃很有信心,並最終出發到烏克蘭,因爲那裏沒有與美國籤訂引渡條約,美國政府無法接觸到這些比特幣,並對他們進行抓捕。
抓捕過程
2022年1月5日上午,紐約市的天空是灰色的,當聯邦調查局的人回到華爾街75號時。這一次是不同的,他們沒有在凌晨3點出現,他們沒有用關於兒童色情情報來接近門衛。相反,在那個寒冷的一月早晨,大約7點,來自聯邦調查局、國稅局刑事調查部門和國土安全部的特工帶着搜查令進入75號大樓後部。他們登上貨運電梯,往上走。一陣敲門聲。一個通知。然後他們進入了一間公寓。
利希滕斯坦和摩根的公寓。
在過去十年左右的時間裏,數字調查員已經了解到,在突襲期間讓犯罪者措手不及是多么重要,這樣他們就無法關閉筆記本電腦或鎖定任何電子產品--在這種情況下,這些設備可以提供重要线索,說明被盜的加密貨幣存放在哪裏。
那天早上,當聯邦調查局的人進入公寓時,幾乎立即出現了混亂。克拉麗莎(貓的名字)跑到牀底下去了。當這對夫婦有機會留下來看聯邦調查局的人搜查他們的公寓或離开時,他們選擇了離开,但首先要求帶走克拉麗莎。
當摩根爬到牀下取小貓時,她從牀頭櫃上抓起手機,拼命地想把它鎖起來。當一名探員看到她在做什么時,該探員不得不從她手中奪走了這個設備。
當天,特工們總共取回了用粉紅色橡皮筋捆綁在一起的4萬美元現金、裝在透明塑料袋中的各種外幣,以及另一個用黑色筆寫着 "臨時手機 "字樣的袋子。公寓裏有大約50台電腦平板電腦、電話和其他電子產品。聯邦調查局還發現了一本小說《水羊》和另一本關於日本地圖的書,這兩本書都被挖空了,用來藏錢或電子產品。
從突擊檢查中獲得的證據使聯邦調查局能夠明確地將與Bitfinex黑客有關的在线錢包與利希滕斯坦和摩根聯系起來,一個月後他們被逮捕。這兩人被指控共謀洗錢和共謀詐騙國家,可被判處最高25年的監禁。
在宣布逮捕的新聞稿中,政府指出這是美國歷史上 "最大的一次金融犯罪扣押"。雖然政府已經成功地扣押了94,000個比特幣,當時價值約36億美元,但還有25,000個比特幣不見了,據聯邦調查局稱,"通過一個復雜的洗錢過程從利希滕斯坦的錢包中轉移出來,最後一些被盜資金被存入利希滕斯坦和摩根控制的金融账戶。"
利希滕斯坦和摩根被逮捕的消息在新聞界炸开了鍋。在推特上,這對夫婦遭到了抨擊。一個人在談到摩根的說唱視頻時寫道:"不要在意比特幣黑客攻擊,這段視頻是對人類的犯罪"。"法官必須爲她的行爲再加50年的刑期。" "如果她不說話,我更喜歡這樣。"
不過,一些媒體的頭條新聞倚重於報道這對夫婦多年來給自己起的多個綽號。華盛頓郵報寫道:"認識一下被指控在加密貨幣中洗錢的'華爾街鱷魚'說唱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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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盜取12萬枚BTC無法變現 比特幣“雌雄大盜”的唏噓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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